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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篇鬼故事之林獵的禁忌 - 逃不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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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這麼大了,印象中還沒有去過森林,呼吸一下有氧的新鮮空氣。好多動物的滅絕都是因爲人類的打獵引起的。不過達爾文也說過,適者生存,不適者被淘汰,如果有哪一天大自然災害把我們滅絕了,那也沒什麼奇怪的,連恐龍也抵擋不住大自然,對它還是要存在敬畏之心。本期短篇鬼故事,講講林獵。

逃不脫 短篇鬼故事之林獵的禁忌

還是山林,還是茅屋,還是這樣一個自己,對面卻不是當年之人。曾經的面目滄桑,如今的青澀面龐,就算神情再如何相似,依舊再非當年。

“先生來晚了,家父已去了多時。”年輕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良久才說出這樣一句話。

“晚了嗎?”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,肩膀卻不由自主地顫慄,鼻頭髮酸。許久,控制住心情,又看了看這個和往年之友有着近乎相同的相貌卻青澀很多的年輕人。

“已經入土爲安了嗎?領我去敬杯水酒吧。”

“先生卻是忘了,家父是不能吃酒的。”年輕人說着,語氣突然低沉,伴有一絲激動,讓人有些莫名其妙,“這是禁忌,人去了,也逃脫不了的禁忌。”

年輕人的話讓我愣在了那裏,腦海中又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和老友的當初。印象中,老友確是不喝酒的,不過原因倒是未知,只當是個人習慣,不曾想這竟然也是老友諸多禁忌的一種。

老友是位林獵,林獵不單單只是在山林中的獵人。當然,這麼說也無可厚非,老友一直都是在林中打獵的,不過林獵終是不同,他的一輩子都賣在了林子中。

據老友所說,他的祖上是不知因什麼關係被封的林神,負責守護這片山林。在我的理解中,林神應該和山神土地之類相同。當然,也可能混得更差些,畢竟現在有誰聽說過林神?但老友對我的這一看法表示嚴重抗議,雖然他也不知道把自己的祖先封爲林神的是誰,不過畢竟是自己的祖先。所以在老友的口中,自己的祖先,也就是所謂的林神,是比山神土地之類要高上許多的。

林神掌管的是萬物之子,林是神明賜予生命的起始。這話若是放在現在,必然只是一個玩笑。但據說在許多許多年以前,確實是這樣,不過後來,人們對林的依賴不再那麼重要,於是便反過來變本加厲地索取起來。

今兒這個砍一棵樹,修一間房子;明兒那個便砍兩棵樹,修兩間房子。總之,這樹就一點點地沒有了,林神的地位也就日漸削弱了下去。終於有一天,林神不再那麼重要了。林子都不那麼重要了,還要林神幹什麼?但這所帶來的影響卻是沒人想到的。爲了生存,世代守護林子的林神最後反倒打起了這林子的主意。明目張膽地砍伐當然不可能,但背地裏弄些什麼倒是可以的,比如打獵。只是這代價,大概是老友的祖先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。他們直接從受到祝福的不爲人知的小神,變成了受到詛咒的不爲人知的獵人。

詛咒便是詛咒,世代遺留了下來,到老友,再到老友之子。與其說是詛咒,倒不如說這是一種禁忌,從老友祖先背叛林的那一刻便註定了的禁忌。曾經由他的祖先所揹負、之前是老友所揹負,現在變成了老友之子所揹負的。

我曾經問過老友,爲什麼不改變職業。記得老友很是滄桑地嘆了一口氣,面目苦澀地說:“這也是註定要揹負的。”之後,老友給我講了一個故事,關於林獵變職的故事——

我們已經背叛了忠誠,怎能再背叛自己的信仰?這是每個人都自動揹負的,但總有那麼一兩個會耐不住性子。當他們選擇再次背叛時,便註定了一切。

逃不脫 短篇鬼故事之林獵的禁忌 第2張

如今也有些年頭了,還是我小的時候,那時爺爺都還在,族裏有個不聽話的族叔。說是不聽話,其實不過是人有些活頭(注:活頭,這裏爲方言,指人頭腦靈活)罷了。那個年代,人有些活頭還是有好處的,古靈精怪,多少會撈到些好處,但這族叔有活頭,卻是過分了。過分了,便不會安分。於是便想着離開這世代居住着的深林,到外面闖蕩一番,若是闖蕩好了,大概也就不用回來了。

族叔是不是第一個違反這禁忌的我不知道,但卻是我第一回見到的。當然,也是我見過的惟一一個。當年父親和爺爺苦苦地挽勸,卻是無用。族叔打定了主意,便離開了,但沒過多久,又回來了。

我記得當時我頗爲意外地問了一句:“平安回來了?”現在想,這有些幼稚的話語卻是讓當時的老友情緒激動了起來。

“平安回來了?呵,是回來了,活着命回來了,回來了不到七天,便死了去。這算是平安地回來嗎?”

當時老友的話讓我有些沉默,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,整個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。許久,老友才啜泣着說了些話,那話所浮現的場景,至今還在腦海中有着深刻的印象。

可能也算是平安地回來了吧。老天眷顧,族叔終還是回來了。只是那身上……回來的族叔,我甚至都不知道還算不算是人了。進化論知道吧?但那時候在我們眼前上演的不是進化論,而是退化論!族叔身上長起了皮毛,一點點向着猴子變了回去。就……那樣子……一點點地退化了。族叔身上癢啊,狠狠地抓着自己,身上都血肉淋漓了。那長出的毛都翻卷着,全身都是血,他還是不停地抓着,直到完全變成了猴子的樣子。而這……還沒有結束。知道嗎?還沒結束啊。退化成猴子了,身上都血肉淋漓了,還是要變化啊!葉子,對,葉子,還有樹皮,就長了出來。族叔又開始疼,身上的表皮慢慢地固化,一點點固定了起來,變得和樹皮一模一樣,還長出了葉子。最後,族叔竟然……竟然就那麼活活地疼死了。

其實,老友給我講這個故事時,我不過是第二次見到老友。我旅巡各地,專聞奇聞異事。那次也只是爲了聽老友講述,卻未想到後來竟然和老友成了莫逆之交。

想着老友,眼角不由得又有些溼潤。與老友也將近一年沒見了,只是從未想過,一年之前的那次見面,競成了永別。

我還清楚地記得,一年之前,也是這樣一個茅屋,年輕人還未像如今這般成熟。老友與我席地而坐,講着自己新知道的異事。

嘿,你不知道,我最近又聽說了一件異事,和我有關係的,也是林獵的那點兒事。其實我們還有着不死的禁忌,沒錯,就是禁忌。不敢相信,禁忌還能讓人不死?我也不敢相信,可據說這是真的。在林獵的禁忌中,有這樣一條——林獵者不得獵食走龍。走龍,也就是蛇了。緣由什麼的我倒並不清楚,畢竟是禁忌,沒人會輕易地去觸犯。不過那些族人倒是告訴我,林獵若是吃了走龍,便會體布瓊鱗,身上亂七八糟地長出些東西,喪失自己的體溫和部分思維。龍是長生不死的,走龍倒不會。但若是林獵者吃了走龍,便會長生不死,受盡煎熬。是好是壞,誰知道呢?這個是禁忌,他們說的,我倒是不想嘗試……唉……

老友那長長的嘆息和略顯玩笑的話語仿若就在昨日,但人卻是真的不見了。半個月前,突然收到老友的信,說要見我最後一面,原因卻沒有說明。我匆匆丟下異地的事務,但還是被耽擱了許久,交通又是不便,沒想到竟連老友的最後一面都沒有看到。

看着年輕人那與老友相似的面龐,不想去想,但老友的面孔卻不時浮現在腦海中,於是又和老友之子談了起來:“他……是怎麼去的?”

年輕人只說了兩個字:“禁忌。”

我有些詫異,年輕人眼角卻滑出了淚:“禁忌,該死的禁忌。父親喝酒了,父親竟然喝酒了……一個月之前,父親收到了一封信,竟然發瘋地喝起酒來。父親他是知道的啊!這是禁忌,這是禁忌啊!”

“禁忌……”

年輕人的目光呆滯了起來:“禁忌啊……林獵是不能喝酒的。酒是糧之魂,糧是木之根。林獵怎麼能喝酒呢?喝酒,這是大忌啊……父親在牀上,連血都吐出來了,最後活活吐血而死,就那麼去了……父親爲什麼要喝酒啊……”

酒?老友爲什麼要喝酒呢?信?又是什麼信呢?

“那信……”

“被父親燒掉了。父親不提,只說那是銘文,我看不懂……”

門突然開啟,刮進一陣冷風。到時還是黃昏,不覺中竟然已是夜晚,天完全地黑了下去。我和年輕人向¨外看了一眼,黑衣、黑袍、黑麪具,一身的黑。

那人聲音有些沙啞:“那信是我寫的。有什麼不懂,來找我吧。”言罷,轉身便走。

年輕人猛地一顫,咆哮:“你是準?爲什麼要給父親寫信?”

那人一頓,繼而又向林深處走去,聲音卻悠悠傳來:“我是他的族叔,或許你應該叫我爺爺……”

我和年輕人對視了一眼。

“走吧……”他說。

“去吧……”我說。

至於前方是什麼,我不知道,也沒人知道。前面有的,只是黑夜中林的陰暗……